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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色寄情人(情人)第14章全都配不上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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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也不行。但凡我觉得伟大和崇高的职业,都是因为我干不了。”庄洁说:“我这人世俗又自私,特殊职业我不会带偏见不会歧视,更不会找事。但不能让我做。”

“说实话,我觉得但凡有好的选择,没人会去做入殓师。而且也没几个人会真心看待这份工作的价值。是他们做久了,慢慢领悟到了入殓师的真正意义。”

“也没有什么职业是绝对伟大的,任何一个行业里面的素养都参差不齐,只有认真对待自己使命的人才伟大。都说母亲最伟大,可有几个母亲是合格的?”

“也许这些全他妈都是在扯淡。”王西夏摇头笑道:“因为不赋予它职业价值就没人做了。

庄洁大笑。

“停停,就停路边车位。”王西夏指挥她。

庄洁把车停好,伸头往前看,会所的门头很气派。她从没来过这种场合,心里没底,随即扭头看王西夏。

“下车啊。”王西夏催她。

“咱们这算嫖吧?会不会被抓?”庄洁要面子。

“不会。我老大说这是正经生意,里面人懂暗语,进去你就全明白了。”王西夏说。

哦,庄洁点头。俩人谁也不先下车。

王西夏吸最后一口烟,门一开,朝她扬下头,“走,跟上。”

庄洁挎上包随后,眼见跟着王西夏要进会所了,不妨她步伐一转,人就直直地走了。庄洁刚跨上台阶,会所门就被从里面拉开,两排西装革履的弟弟们朝她九十度弯腰:“欢迎光临”

……

接着一个男人朝她过来,“姐,您几位?”

庄洁老脸臊红,扭头找王西夏,她在远远的一根路灯柱下朝她招手。

……

随后回了王西夏住处,俩人认怂,对这次失败做了深刻的总结:村里人,放不开。

由于明天要去银行咨询贷款的事,庄洁夜里就和王西夏挤一床。她看见堆在衣柜上的衣服,问她,“你爸在养老院怎么样?”

“还行吧。”

“徐清河知道你家里的情况?”

“我堂哥跟他提过。”王西夏靠床头点了支烟,“你家那亲戚怎么样了?”

“我二叔一次性问我妈要十万。”庄洁说:“他出院一个礼拜了,腰上落了病,以后干不了重活。”

“你二叔多大?”

“五十多岁吧。”

“十万也行。但你要出合同,往后无论出现什么情况,你们家不承担任何责任与费用。”王西夏说。

庄洁点头,“我们是这么谈的。”

“口头没屁用。明天我推荐给你一个律师,省得将来扯不清的官司。”王西夏说:“你二叔能保证,万一回头他儿子女儿后悔了呢?”

“你能保证你们熟食厂做大了,回头他们家不后悔?不要考验人性。陈家那龟孙子我都后悔了,他开车撞到我爸花三两万就摆平了,现在看他龟孙子意气风发,我都恨不能去要五十万。”

“我也考虑过律师,但我觉得有点见外。”庄洁犹豫,“本来这笔钱现在就要付,但二叔家说年前付完就行。我先打了个欠条。”

“妇人之仁。”王西夏弹弹烟灰看她,“丑话说前头,后面不吃哑巴亏。你二叔不也让你打欠条了?”

“成,明天我去事务所打合同。”

王西夏盯着天花板发呆,随后摁灭烟躺下问:“老家住不住得惯?”

“都住十几年了,怎么会住不惯。”庄洁也躺下。

“这怎么能跟以前比?你以前全套护肤品才百十块,现在不得三二千?”

“住倒能住惯,就是冬天洗澡洗头麻烦。”庄洁说:“我又不方便去澡堂,家里热水也不稳定。”

“你们镇里的房怎么不装,铺铺地暖住进去不方便?”

“再说吧。眼下哪有精力管房子。”庄洁应了句。

“人啊,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。如果把自己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,什么都容易咽下。”王西夏莫名其妙地来了句。

庄洁笑笑,说她,“睡吧猴子。”

第二天回南坪镇,她先把衣服给陈麦冬送去,陈奶奶给钱她不收,说回头陈麦冬会给。陈奶奶不依,直往她手里塞钱,说她也只能给孙子买点衣服,不能把她这种快乐也给剥夺了。

庄洁也不好再推,如数收下后回了家。她把信用卡里的钱套出来了一笔给寥涛,让她用来购买鸡。剩下的她要付店铺装修,还要定制礼盒及包装箱。她打算明天去药厂谈。已经进入十二月了,一般公司福利都在元旦左右发。

回楼上何袅袅正在用戴森吸螨,她看见庄洁立刻邀功,家里的地板,沙发,床上统统打扫干净了。自从她把戴森从上海发回来,何袅袅承包了所有的吸尘工作。如果不是庄洁阻止及警告,她能追着给春三鹅子吸毛。

春三鹅子看见庄洁很兴奋,用翅膀扑扇着她腿。庄洁反脚给了它一下,差点把她绊倒,又顺手从包里剥了颗糖喂它,交待着何袅袅,“晚会带三鹅子去下溪村划划水。”

“我不去,我还要上补习班。”

庄洁回厨房煮晚饭,冰箱里有炖好的肉,她直接下了肉汤面,喊何袅袅下来吃,自己又往保温桶里装了碗,给厂里的寥涛送去。

那边寥涛也正打算回家煮饭,见庄洁送过来,坐下边吃边问她情况。庄洁掏出了个账本,给她算了笔利息,说这笔贷款很划算,远比房贷利息还低。眼下正在审核,批不批就看下周一了。

寥涛很满意,她最满意的就是大女儿,办事效率高,像她。她

第一任丈夫文绉绉的,像个教书先生。第二任丈夫不是生意人,邻里亲戚去买烧鸡,他总不好意思收钱。唯一一个儿子也没主心骨。

她狠起来就会骂儿子,嫌他太软弱,嫌他没一点男人该有的血性。

陈麦冬下班到家时,陈奶奶劈头就凶他,“你一个爷们儿臊不臊?让一个姑娘给你买裤头?”

“我又没空。”

“我不会去超市给你买?”

“你买的质量太差……”

“那你也不能让小洁给你买,不懂得尊重人。”

“她说什么了?”陈麦冬问。

“她啥也没说。”

陈麦冬坐下吃饭,嫌她管得太宽。

陈奶奶直捣他头,“你就一个人拽吧。”说完捂住心口坐下。

“心口疼?”陈麦冬放了筷子。

“你明个去见见那姑娘,在药厂里当质检员,听说长得可标致。”

“我不去。”

“你想气死我?”陈奶奶佯装打他,随后又念叨:“我原先还惦记着小洁,但我套过她话了,她回头还要回上海。”

“你很中意她?”陈麦冬吃着饭问。

“我中意有什么用?不是小看你那两把刷子……”话没完就迈出了门,超市里搞活动,原价8.7的鸡蛋,限时特价3.6,她要去抢一兜。

陈麦冬把衣服都依次试了,随后换上一套发微信给她:谢了,眼光很好。”

庄洁带着三鹅子在下溪村划水,看见微信回他:不客气。

陈麦冬问:在哪?

庄洁回:在下溪村遛鹅。

陈麦冬问:吃饭了没?

庄洁回:都几点了。

陈麦冬问:去老马那吃羊肉串?

庄洁回:不去。

陈麦冬编辑了半天,回她:找你谈事,生意上的事。

庄洁回:咱俩有啥生意上的事?

陈麦冬回:找你订烧鸡,二千只。

庄洁秒回:老马见!随后喊三鹅子,拽着它的脖子放在电瓶车的脚踏板上,开着呼呼地过去。

陈麦冬过去的时候庄洁已经到了,她站在烧烤炉旁,朝他喊:“冬子,吃什么随意点!”

……

陈麦冬点了十支羊肉串,两个烤羊排,五个烤土豆片。人刚坐下,庄洁怀里抱着一只大鹅,“就点这些?”

“够了。”陈麦冬示意她坐下。

庄洁给他倒了杯茶,准备洗耳恭听。

陈麦冬也不跟她卖关子,言简意赅地说:“瓷器厂年底要发福利,我今天跟他们招呼了,回头你去签合同就行。”

“你们两家很亲?”庄洁好奇。

“我们本家。”陈麦冬含糊了句。

庄洁拍他肩,承他这个情,明白他是看见自己发的朋友圈了。接着非要了一瓶二锅头,说是敬他一杯,回头有需要吱一声。

陈麦冬也不客气,“回头你多去我家看看,我奶奶很喜欢你。我平常忙,也嫌她唠叨。”

“成。小事儿。”庄洁拍胸脯,“你奶奶就是我奶奶。”

陈麦冬夸她仗义,说刚还误会她来着。

“误会我什么?”庄洁看他。

“我给你发微信,你对我冷言冷语。我一说有生意,曹操都没你快。”

庄洁大笑,随后拍他肩,“误会误会,天大的误会!”

陈麦冬扬了下嘴角,懒得同她计较。

庄洁让他起身,看他身上的衣服,毫不吝啬地夸赞,“好看!挂在那只有七分,穿你身上有十分。”

屋里热,陈麦冬顺势脱了外套,庄洁坐着打量他,身材比例很好,肩是肩,腰是腰,臀是臀。

俩人没吃上几口,陈麦冬就被电话叫走了,陈奶奶在超市里犯糊涂了。

庄洁回家给王西夏发微信,说陈麦冬人不错,帮她拉了瓷器厂的福利。王西夏说他父亲跟瓷器厂老总是堂亲,是从小穿开裆裤的关系。

庄洁这才了然,给陈麦冬发微信:瓷器厂的事谢了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然后一个双手抱拳的表情。

陈麦冬正在泡脚,看见微信拿毛巾擦了擦,披了件外套出去。在大门外抽了支烟,靠着墙回她:客气。又问她:在干什么?

庄洁回他:一面泡脚一面给你们发微信。

陈麦冬问:我们?

庄洁回:西夏和你。

陈麦冬回:我前一段相亲了。

庄洁八卦:你中意了没?

陈麦冬回:聊不到一块。

庄洁安慰他:再接再厉,聊不到一块是硬伤。随后又问:你择偶标准是什么?看我身边有没有合适的。

陈麦冬回:没什么标准。接着也问她:你标准是什么?

庄洁想了会回:比我强大,能让我全心依赖。我希望他照顾我多点。暂时就这些吧。

陈麦冬回:我也有标准了,能够无条件的让她全心依赖。

庄洁回:滚蛋。

陈麦冬问:你是孔雀?

陈奶奶出来倒洗脚水,被蹲在墙根的人吓一跳,以为蹲了条大黑狗。

陈麦冬回屋转了圈,随后靠着沙发背仰头想事情,接着就把自己整个仰在沙发里。陈奶奶骂他没个正形儿。

庄洁情感不丰富,没被人追的经验。念书时没什么人歧视她,但也没有男生表白过,原因她自然清楚。唯一的一次恋情是她先搭讪,谈了一年后仓促地分手。

她喜欢的人有很多,但都仅限于初次见面,随着日后的接触,还没等表白,那点喜欢就没了。

王西夏曾说她把好感和喜欢混淆了,但她不管那么多,无论是好感还是喜欢,都随着接触幻灭了。

王西夏回:咱俩混社会七八年了,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,无形中眼光就高了。

庄洁回:不是我自恋。而是随着了解的深了,发现他们都不过如此。全都配不上我。接着又回:至少要跟我比肩吧?

王西夏回:对,就是配不上我们。

庄洁回:嫌弃我残疾的,我能理解,但我也真瞧不上。我曾为季同怨恨过自己的残疾,但后来想明白了,这不是我残疾的问题,而是他不能接受我残疾的问题。

王西夏回:这么想是对的。

庄洁回:每个人有每个人存在的问题。原生家庭,身体残疾,身高相貌,这些都改变不了。找对象就是找能接受自己不完美的,我就是我,就是这个样子,接受不了滚蛋。

王西夏没回。

庄洁合了手机,躺被窝里给何袅袅批注作业。

没一会儿,王西夏回她:刚去洗澡了。接着又问:你对陈麦冬的喜欢还在不在?

庄洁回:我发现我对他不是喜欢,而是欣赏。

王西夏回:滚。

庄洁回:你不信?!

王西夏问:无论欣赏还是喜欢,这种感觉还在不在?

庄洁回:在啊。

接着她又回:陈麦冬给我的感觉很难形容。我老代入他职业,觉得在他这种人面前特有安全感。

王西夏回:……

庄洁回:这王八蛋对我有偏见,觉得我轻浮,认为我是一个情场老手。

王西夏回:我也觉得你像情场老手,这跟你性情有关。能欣赏来就是优点,欣赏不来就是偏见。但陈麦冬帮你,不像是对你有偏见。

庄洁回:这事怎么说,就看他拿我当什么。我对朋友相对宽容,我不认同你的三观,但我不会指手画脚。对另一半我要求苛刻,因为我余生都要跟他过。刚开始我也觉得这王八蛋喜欢我,但后来发现自恋过头了,他应该就是拿我当朋友?

王西夏回:不能聊了,明早还有事。

庄洁回:好梦。

她把何袅袅作业批注完,随手搁床头柜,盖好被子睡觉。

今儿天很好,庄洁打算先洗个头再去制药厂。她打了盆热水在院里太阳下,脱了外套准备洗,一犹豫,朝着何袅袅问:“妹儿,想不想赚外快?”

趴在凳子上写作业的何袅袅直点头。庄洁捋着袖子说:“帮我洗一次头二十。”

“我还要写作业。”这点钱何袅袅看不上。

“三十。”庄洁说:“帮我按摩头皮十分钟。”

“五十。”何袅袅一口价。

“行,五十就五十。”庄洁很痛快。

何袅袅先把她头发打湿,然后按了一把洗发水,小手勤快地给她按摩头皮。等准备换第二盆水的时候,她拿过手机说:“姐,第二盆半价,二十五块钱。”

“什么?”庄洁托着满是泡沫的头发看她。

“第二盆就要半价。”何袅袅不怕她。自从上海回来寥涛就断了她零花钱,她统共就剩十块了。

“行,半价就半价。”庄洁不跟她扯,先把头发洗完再说。

“那你微信还是现金?”何袅袅蹲下问她,“如果你要涂护肤素还要加二十五,统共一百块。”

……

何袅袅拿到钱,帮她洗完头,踩着自行车就跑了。庄洁吹干头发,画了个淡妆,裹上羽绒服,又把羽绒帽戴上,骑着电瓶车去药厂。

路上遇见陈麦冬站在街口,她正要过去打招呼,看见一位姑娘朝他款款而去,身后跟着妇女主任。

庄洁秒懂,细看了那姑娘,贴着陈麦冬过去,轻吹了声口哨,留下句——大兄弟,等你好信儿!

陈麦冬回头看,人骑着电瓶车一阵风似的不见了。